倾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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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演习,野外基地山顶上,佟钰连长从天明打赢仗就在指挥处营帐里睡下了,江一苇营长全程并未参与,只是在一旁观战,结束后他才安排部队下山调整,山上只剩下他和佟钰两人。

十点多他见佟钰并没有醒来的迹象,就在帐外两棵大树间的野外吊床上闭目休息,又过了两个小时,正午阳光盛的晃眼,江一苇捡起一片大叶子盖在脸上闭目养神。

佟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于空无一人的营帐,周遭寂静,他出来寻人,走到江一苇身前静静的观察,躺着的人一动不动,只有呼吸缓慢而深沉。

佟钰干净的脸上漏出一丝笑意,转身轻手轻脚地回到营帐里,适时他飞速的从自己的军用背包里掏出假期出行的流行款背包,抱着到营帐口,探出个脑袋,望见躺着的人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沿着营帐的边缘动作利落的绕到帐后,那叫一个行如风。

控制!他心下欢喜,再勘察一下地形,脑海中已有了下山的最佳路线,背上背包,踏出下山的第一步。

“佟连长这是梦游呢?”

背后突然出现的声音让佟钰的小心脏一扑腾,迈出的第二脚才抬起来他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放下。

“你敢再踏出一步试试!”

佟钰收脚转身变脸,动作行云流水,脸色当然是从背对那人的咬牙切齿换成了和风细雨,笑意盈盈。

“江学长?啊不!江营长在的呀?我还以为空荡荡的山上就剩我一个人孤独寂寞冷了呢,呵!”

江一苇环着手慵懒惬意地靠在营帐边,“装!接着装!”

佟钰气的跺脚,“你才装呢,你装睡骗我!”

江一苇见气鼓鼓的人儿懒得再废话,“进帐!”

 

佟钰不情不愿的尾随江一苇进营帐,却在迈进帐内一步后驻足不前,江一苇抽了把椅子坐下,一胳膊搭在桌边撑着脑袋看门口的人。

佟钰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我进帐了!”

江一苇无视对方耍的小聪明,“行!那你就把包放下,过来说话。”

佟钰抱着背包并不动,反而歪着脑袋问,“说什么?”

江一苇耐着性子循循善诱,“师父非常关心你这个亲弟弟下连队的第一战打的怎么样,你说我该怎么跟他汇报呢?”

佟钰闻言果然上道,把包丢在一边快步走到江一苇跟前,目光中透着急切和紧张,“一苇哥!”

“嗯?”江一苇假装不在意。

佟钰半蹲下身体,伸手在坐着的人腿上捏了起来,那叫个百般讨好相,“给个好评哦亲!”

“不想给,你刚刚的态度我很不满意!”

“我错了嘛!”

江一苇把椅子往后挪挪,站起来,指了指地面,“那就先做两组俯卧撑,让我看看你认错的态度。”

“是!”佟连长起身敬礼,二话不说一迈步,撑起身体,往下压去,一个标准的俯卧撑,“一!”

“让你出声儿了吗?”

佟钰的二字变成了个“额”,默默的禁声。

俯卧撑在部队一般是以100为一组,要求下去时身体成一条直线,肩部要低于肘部,身体也不能贴地;上来时,手要伸直,身体也不能弯,佟钰的体能只能说是尚可,二百个标准的俯卧撑做下来基本不想动了,起身稳了稳呼吸,“报告!我做完了。”

佟钰的气息倒是平稳了,江一苇气儿却不打一处来,二百个俯卧撑,眼前这小少爷用了整整十二分钟,虽说每一个都不敷衍,但也太丢人了些。

“嗯!”江一苇靠在一旁的椅子上都快等着了,“佟钰!”

佟钰心下顿觉恐慌,在他的理解里,一旦非公事的情况下被叫全名是很危险的,“到!”他回话的声音都弱了几分。

江一苇坐正了身体,“我记得上次教训你是一年多以前的事儿了,对吗?”

 

佟钰屏气凝神,一年多以前他被教训的很惨那次他记忆深刻,想想手心都冒了冷汗,他知道眼前这位兄长不是随随便便就放狠话的人,话既出口,说了不做就从来没有过先例。

江一苇没有等来回话,他站起身,佟钰退了两步,身后撞到桌角。

大概过了十秒钟,佟钰缓了缓心神,去自己背包里翻出来一条浅棕色的细长皮带,双手递给江一苇。

江一苇还算满意他的主动,接过细长的皮带,脸上没什么表情波动,心里倒是玩味,江南人的婉约体现在明明可以解身上宽一点的腰带却害羞的选择了他手上的挨打更疼的一条。

“佟钰,我知道你玩心重,但凡不耽误正事,我可从来没有指摘过你什么吧?”

佟钰确实不可否认,“是!”

“侦察兵,常规部队中的“特种部队”,你身为侦查连连长居然在演习中上来就被敌军把你百十号的一个连队给灭了,还是侦查连,是不是觉得很光荣啊?”江一苇对折手中的皮带,随手挥向佟钰胸前,力度不大,却足以震慑。

佟钰就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即使他败了一局后尽全力弥补过失,创造了一天一夜团灭敌军的奇迹,但在眼前这位兄长面前也是没有功过相抵那么一说的。

“是我轻敌了,我该打!”佟钰俯卧撑姿势撑到地上,一年多以前的规矩他忘不了,一个数字,打到够数为止,但前提是必须撑住了,撑不住就重新数,重新打。

江一苇往人胳膊上抽了一下,“站过来!”

佟钰疼的皱眉,起身站好。

江一苇展颜一笑,“敌军指挥官卜星文的资料你也是看过的,实力竟差到让你轻敌的份儿上啦?”

佟钰歪头琢磨,没琢磨出眼前这位兄长提到卜星文笑个什么劲儿,但还是一口咬定:“是轻敌,当时不明白团部为什么安排他一个小小的排长来和我PK。”

“佟钰,”江一苇警告,“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就只是轻敌这么简单?我不要求你立即回话,想好了再说。”

佟钰无可辩解,“一苇哥,确实是轻敌,我知道我让你失望了,你打我吧……”

江一苇哼笑一声,把皮带交回到佟钰手中,佟钰的十分敬意他都收到了,但没有诚意的敬意压根儿没什么必要。

错了!完全错了!佟钰幡然醒悟他从一开始就会错了意,他上次是因为做错了事而被教训的很惨吗?不是,是因为他的欺骗,他早就该明白,眼前的这位兄长和他的哥哥一样,想要的只是那一份真罢了。

“一苇哥,其实我……”

“不用说了”

就在此时,营帐电话响了,江一苇离的较近,顺手就接了。

“团长?”

佟钰听闻来人,立正待命。

“您说谁来找我?”

“知道了”

江一苇放下电话,对佟钰摆了摆手,“没有命令。”

江一苇坐下来抄经练习书法,这是他观战演习时候在指挥部做的事,佟钰天性活泼好动就不是那静的下心的人,围着江一苇的桌子绕来绕去,要搁往常,没人跟他玩了,他折腾累了立马表演一出三分钟入睡的技能,但是眼前待罪之身,他可没脸睡。

江一苇抄经都能抄出侦查营一营之长的气魄,沉静专注,八风不动。佟钰在他对面以桌子为水平面,一会儿脑袋浮出桌面,一会儿沉到桌子下面,简直都要把自己玩坏了,抄经书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佟钰压根儿就不是省油的灯,啪的一声拍在江一苇的宣纸上,江一苇放下手中的毛笔。

“佛说经典所在之处,即为有佛,你还敢拍经文?”

佟钰吓得收回了手,但也委屈的嘟起了嘴,“我是在拍蚊虫,怕它们叮咬到您啊,营长!”

江一苇懒得理他无理取闹,继续执笔抄经。

佟钰扑通一声跪落在书桌前两步之处,双手合十,“佛祖在上!”

正对着跪着的人倒是把江营长吓了一跳,放下笔,站到一边,静观其变。

“弟子佟钰诚心悔过,昨天我们部队演习,我身为指挥官,刚刚毕业,资历尚浅,无法服众,侦查连作为先行部队本应该执行我的斩首行动的命令,但他们故意违命,我算计到这一点,也是利用他们这一点,开局故意输给敌军,迷惑敌军掉以轻心,这场心理战我赢了,但我赢的没血性,没担当,演习就是实战,我对不起我那些死去的兄弟!还有我的营长学长兼兄长,我对不起他平日里的教诲!他现在不想理我了,我的心……"

“哎我去!你那儿不是心,是胃!饿了直说,还能不能像个人儿似的了? !”江一苇实在听不下去了,逼的他满口东北家乡话,顺便伸手把人拽起来,省得他搁自己眼皮子底下丢人。

佟钰喜极而泣,”佛祖真的感应到我所求了吗?”

江一苇气极反笑,”佛说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

“怎样?”佟钰忽闪着眼睛问。

江一苇还未答话,营帐口却传来了一声干净的仿佛未染纤尘的男子的声音:“是 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佟钰寻着声儿望去,正是他昨日的对手,今日的下属排长,卜星文!

 

盛夏的午后,男子仿佛从阳光里走进来,他左手捧着相框,走到佟钰面前的时候立正礼,"报告佟连长!我是侦查营三连三排排长卜星文!”

佟钰还礼,心想这人不挺正常的嘛,哪有传说中的那么古怪!

卜星文待佟钰礼毕放下手,自己而后放下手,看向三年来他日夜想再见到的人,眼底的情愫从执念深重转化为释然。

他和江一苇对视良久,那年春天穿的藏蓝色风衣的男人如今是一身英挺的军装,只有眸间的笑意依然那么熟悉。而那年歌台上夺目的少年,已经长大了不少,目光也依然坚定如初。

江一苇含笑点头,"嗯,长高啦!”

仿若经年,卜星文倔强倨傲的星眸里第一次溢着泪光,“骗子!”

什么鬼!佟钰以为接下来会是什么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疑噎的戏码,怎么画风突然离奇了起来。

"学长,你对这个小卜同志做了什么? "看热闹的人总是不嫌事儿大的。

“谁主张,谁举证,佟连长问错人了吧?”江一苇借与佟钰的话茬儿表示自己被指控为骗子的由来他也不知道。

卜星文从口袋里拿出三年前江一苇给过他的一个小盒子打开,是团部的三等功章,还有标记就是现在于团长带领的这个团部,他大二申请保留学籍,参军入伍就以为能见到他最想见到人,却没想到两年服役期满都没有此人,"如果我没猜错,那年江营长应该还在念书吧?那么这枚勋章就是骗我的!”

卜星文把举证的证物举给江一苇,佟钰却注意到了他手腕上的佛珠手串,上好的小叶紫檀,那不是学长以前从不离身的东西吗,怪不得后来他就没再见过。"小卜同志,那勋章确实是学长的,他大三出过一整年的任务,团部内网可查。”

“你都听到啦?”江一苇伸手帮卜星文抹掉眼泪,“我们见面那时还处于保密期,那时候我不能告诉你我的名字,你身为少尉军官,应该不用我再解释什么了吧?”

“嗯,对不起,哥!”卜星文心结已解,非常热情的扑向江一苇,江一苇坦然面对拥入怀中的一抹炙热。

哥? !等等!佟钰突然发现仿佛哪里不对,照这么看来,他这一天-夜以来在学长身边对付的——是学长的人?!他不禁抱着自己的背包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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