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玉

因为喜欢 可迎万难【群号:420039121】

第六章

咕噜…咕噜…


佟连长从睡梦中饿醒,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当不当正不正的点儿,他移步营长宿舍。进屋一阵扫荡,却只有一块面包,他一把撕开,开始啃了起来。


“你饿死鬼投胎吗?”江一苇倒了杯水递给佟钰,省得人噎着。


“我记得以前有学长的地方就有各种的零食。”


“那是以前!”


“那怎么啊!我懂,我哥喜欢吃零食,”佟钰歪着脑袋打趣,“所谓吃人的嘴短,学长心机挺重的呀!”


“你知道吃人的嘴短你还吃?”江一苇假意去夺佟钰手里的面包,佟钰一调身接着吃。江一苇是真怕他噎着,任他一边吃,不再招惹。


佟钰吃完还是有点饿,“学长,你饿不?”


江一苇笑笑,“我看你吃看饱了。”


“哦”佟钰嘟起了嘴,双手搭起下巴颏儿忽闪着眼睛。


卖得一手好萌,江一苇不禁联想,星文卖萌会是什么样子,不过目前看来,那孩子卖凶倒是实际点。


“学长,我想吃火锅!”


“我知道了,小钰,你辣瘾犯了!”


心事被猜中,“我们去吃鸳鸯锅?”


“换衣服!”


说动就动,佟钰起身就欢脱的出了营长宿舍,可就在他宿舍门口,有人徘徊在门前,要敲不敲。


“哪位?”


“报告连长,卜排长和徐排长打起来了”


“谁!徐桀?”


“是”


“打完了吗?”


“我下楼的时候还没有”


佟钰看了眼营长宿舍敲门,不一会儿门开了,江一苇见人还没换衣服皱眉,“干啥呢,磨磨唧唧的!”


佟钰笑容可掬,“等我上楼一趟,二十分钟。”


“这就过份了,”江一苇唠叨了一句,“等你!”


 


佟钰跟着小兵上了三楼就看到徐桀所处的宿舍门口堵满了人,卜星文你是真有种!跑人家地盘动手,也不怕人家一个宿舍一起上,那样就算你有一身好功夫,那部队的人就是吃干饭的!


扒开门口的士兵,快步进了宿舍,映入佟钰眼帘的是两拨人,一拨是徐桀宿舍土著居民正拉着他们徐排长,还有两个受伤的,一个手腕受伤,另外还有个捂着肚子左侧的;另外一拨外来人口围在卜星文身边,与土著居民们两相对立。


佟钰握紧拳头忍住要上来大嘴巴抽人的冲动走到宿舍正中央,士兵们看到连长,忙挺胸立正。


徐桀和卜星文两个人也收了气势,立正站好,但佟钰能看出来,他们是一个目中无人,一个心高气傲。


“所有人以排为单位,楼道集合!迅速!”


对于佟钰来说,此时此刻最要紧的是控场,而且是紧急控场,因为他既为连长,就要为整个连队的荣誉考虑,部队里打架斗殴如果是两个人之间的事那很好解决,写检讨,追究到人,但看情形愈演愈烈,要是上升到两个排那他基本上可以引咎辞职了。


士兵们集合完毕,楼道里最后出现了三名闲散人员,三人正趁着这边整队要跑下楼,佟钰眼疾手快,“那三个兵!”


三人身形一僵,回身立正,“报告佟连长!我们是一连的!我们就是来借点热水!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佟钰一挥手,三人逃难似的跑下楼,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么的,打头阵的在楼梯口差点摔着发出一声惨叫随后都消了音。


东北爷们儿徐桀笑点低,发出噗嗤一声笑。


佟钰走到他面前,“咱们三连自己人打自己人,叫其他连看了热闹,好笑吗?”


徐桀的笑容逐渐消失,扬着脑袋,看似是在挺胸抬头,实则是不屑置辩。


佟钰站定与之对视,厉声喝问:“郑连长带出来的就是你这种兵?上级问话可以置之不理吗!”


在场众人从来没见过他们的新任连长发火,纷纷吓了一激灵调整了一下站姿,这将门虎子发威还真不是盖的!


徐桀心下虽然还是不服,但迫于军纪回复了句:“报告!不好笑!”


佟钰抬眼,“不好笑你还笑,没有集体荣誉感!二十个俯卧撑!禁声做!”


“是!”为了集体荣誉徐桀还是认罚的,他当即迈开步子一抬腿,好在佟钰身手敏捷偏身躲过了,不然刚好被踢个正着,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徐桀也确实是有意的,他认定他们的学生兵连长没那应急作战防备连踢人后为自己开脱的台词都想好了,不料迈了个空,只得安安生生的俯撑在地,默默领罚了。


“三十个!”佟连长光明正大的公报私仇!“我要是连这点侦查能力都没有就不来你们侦查连了!”


“是!”


暂时摆平一个,佟钰大踏步迈到卜星文面前,如果其他士兵敢看他们连长,就知道什么叫七窍生烟了,眼刀比他们平日训练时的匕首还锋利。


“怎么哪里都有你!”佟钰双手掐腰,怒火中烧。


 


“报告连长!此心无意长征战, 唯愿碧落海依然。 ”


“哦!意思就是说是打架这种事儿先找上你的,你也很无奈是吗?”


“报告!是!”


佟连长笑了笑,“二百个俯卧撑!”


“报告!凭什么他做二十,我做二百?”


佟连长猝不及防的把人拉出队列一手锁喉把人按到身后的墙面上,卜星文后脑勺儿咚的一声,张嘴要说话,脖子却被嘞的更紧,呼吸困难。


“我最讨厌的就是说废话浪费时间的人,凭什么?在我佟钰的队伍里,没有凭什么,要么服从,要么脱军装走人!”


卜星文从不喜人控制,但又愤于自己的不抵抗,气的眼睛都瞪的圆圆的。


佟钰松开手,所有士兵们纷纷松了一口气,他们才意识到自己都没来得及紧张。


“耽误大家时间,再加一百。”


“是!”这次卜星文没有迟疑, 退后两步,默默地执行命令。


“我知道在你们一些人眼里我初来乍到年纪尚轻、资历尚浅,不如你们原来的郑连长,我看过你们每个人的资料,他也确实带出来的都是尖兵强将”,佟钰说到尖兵指了指受伤的两名士兵,说到未来的强将又指了指徐桀。


“他带着你们流血流汗为三连争荣誉的时候,我还在学校念书,那有些战士们就要猜了,为什么好好的你们的郑连长就突然要去学习深造了,又为什么就在这个时候就偏偏蹦出来一个我!”


在做俯卧撑的徐桀听到这突然停顿了一下,他们不是有一些同志,而是除了新兵基本上跟过郑连长的谁不琢磨点什么,但眼前他们这位新任连长这么直白的说这种敏感话题倒是出乎意料的。


徐桀更想不到佟钰还可以更直白,“有这种疑惑的你们不妨站出来,我们既然是一个集体,那就该是患难与共、生死相护的情义,而不是互相踹度吧?”


卜星文与哥哥独处时,他听过哥哥用“心性单纯”来形容他们的佟连长,但他当时是持保留意见的,他们演习场上对决过,要说一个计谋颇深而且善测人心的人单纯,他根本不信。然而现在他信了,相处十日不到,就敢讲出如此交心的话,原来竟是这般单纯的。


徐桀三十个俯卧撑做完,起身打报告,而且这个笑点低的大哥也是个敢说话的,“报告!郑连长在的时候,我们训练成绩、荣誉勋章都很争气,有什么可学习深造的?请佟连长您就军事论军事,咱先不扯情义,日久才会生情!”


“噗!”某位做着俯卧撑的小同志没忍住,日久生情是这么用的?没文化真可怕!


佟钰目光警告,卜星文抿住嘴,继续苦哈哈的受罚。


 


佟钰点头,“徐排长这个问题提的好啊,为什么要去学习深造,就军事而论军事。”


“1842年的《南京条约》、1858年的《天津条约》《瑷珲条约》、1860年的《北京条约》、1895年的《马关条约》、1901年的《辛丑条约》,无不是割地赔款求和,徐排长我记得是黑龙江省人吧?”


徐桀拧着眉头子不明觉厉,“报告!是!”


“我想单说条约没概念,既然是黑龙江人,咱就说《瑷珲条约》,中俄签订的这项条约,割去的就是你们黑龙江以北60多万平方公里的国土,我们经常高喊着要打胜仗,如果我们不学习最新的军事技能,单凭喊口号就能打胜仗吗?”


“对对对,得学习!郑连长学习是对的。”徐桀也是由士官提拔上来的,自认为论学术,是辩论不过他们国防生出身的连长的。


“可能学成归来就不能再称连长了!”佟钰笑着拍了下徐桀的肩膀,肯定是要官升一级的。


徐桀跟他们原来的郑连长感情深,听来也就释怀多了。


佟钰把队伍里两名伤号捞出来,发问“谁先动手的?”


此刻卜星文忽然明白他们连长的用心,他本来问凭什么罚他重,分明不是他先动手的,原来是为了让这两个被他伤着的觉得平衡。


“报告连长,是我们先…先动手,阻止卜排长检查柜子,还…”


“还说今天按说是连长您来查内务,还说我们排长冲什么大头蒜!”三排站前边看着自己排长在地上受重罚的一名士兵开口为自己排长明是非。


佟钰敛色,“那就该动手伤人?以后都是一起上战场的生死兄弟,卜星文,罚你你觉得冤吗?”


“报告!不冤!”


“冤也白冤!”义愤填膺的怼了全场武力值最高的以后转脸亲切的对两名受伤人员说,“快去医务室看看吧!”


“谢连长!”


得到远离现场的恩赦,两名伤员一溜烟。


佟连长自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双白手套带上,“查个内务都可以打起群架,亏的你们没生在民国,要不然不去红橙黄绿青蓝紫帮派拜堂口都可惜了!”


待卜星文做完三百个俯卧撑起身,佟连长命令以班为单位带回宿舍,他心里有气总是要发泄的,既然查内务打起来的,那就好好抓抓内务。


第一个进的就是徐桀那个班,佟连长白手套摸一遍表面,看了看手指还算干净,就在众人松了口气的时候,只见他们的佟连长抽了把椅子挪到铁皮柜边上,登上去一抹见了灰,下了椅子,“有排长、班长的宿舍能见尘土吗?不合格!怎么罚!”


听闻他们的连长在一排长那里发了火,整个三连的各个宿舍都忙乱了起来,每个宿舍都能听到他们班长不敢大声喊却又焦躁的呼来喝去以及士兵们乒啉乓啷的声音。


相对来说卜排长的宿舍还算干净利落,因为他今天当值查内务,所以心里有些苦闷的他坐在自己桌面上抱着个糖果罐子数糖果。


“老大!一会儿连长就该检查到咱三排了,您倒是看看咱们宿舍还有哪该收拾收拾的呀!”


“放心吧!没看到他中途看过两次表吗?说明他赶时间,连长那是虚张声势,他才不会各个宿舍都查过来呢!你们就看哪需要收拾随便收拾一下就好了昂!”卜排长分析问题也并不影响他数各式各样的糖果,突然他一排桌子,“老六,你丫的又偷吃我藏的酒心糖了吧!不是说好只许吃其他的!”


就在卜排长回头要跟人算账的时候,门口靠着的人让他背脊一凉。


 


靠在门口的人一身运休闲款着装,环着手一脸随意的打量宿舍。


卜星文虽然背后凉了一下,但心里还是被来的人暖到了,目光里是掩盖不住的欣然,见人没有着军装,在立定不敢言语的众位士兵的注目礼下快步跑到门口人跟前。


“报告营长同志!三连正在收拾宿舍,请指示!”语态像模像样但不掩他眼睛放着星星的光茫。


“我看欠收拾的就是你,脏话张口就来。” 江营长伸手拧了一把卜星文的脸颊以示惩戒,反手拽着人后脖领拖到寝室里,面上不露喜怒。


卜星文揉了揉脸先是疑惑,随即反应过来是那句:你丫的…


这让他怎么解释才好,丫的在过去北京城形容丫头生的,却有小娘养的一说,可现如今已经是一句语气助词,而且都是对比较好的哥们儿才取闹的了。


江营长坐到了卜星文刚坐的地方,卜星文忙要跟上去解释,堪堪对上了自家兄长锐利的目光,心脏颤了一小下,想说的话生生的咽了回去。


“臭毛病!尽早改。”


“是!”


江一苇指了指被指控偷吃酒心糖的老六,“那位同志,糖是你偷吃的?”


被指的人一激灵,他们营长从来都没亲自来过他们连队宿舍,平日里都见不到人,今天怎么还有时间坐下来断案了,恐怖!


“报……报告……那个……”


江营长一笑,“你别紧张昂,我就想问问你们排长为什么怀疑是你!”


卜排长觉的自个儿真是个招惹是非的体质,“因为他偷过。”


“偷过就代表这次还是他?”


“因为他问我宿舍哪里需要收拾,早不问晚不问,恰恰就在我刚刚数糖果的时候问,分明就是在转移我的注意力,此地无银三百两。”


当士兵老六听明白原来是他的自作聪明漏了马脚的时候,就只想自挂东南枝了。


江一苇一手搭在桌边,“你倒是聪明!”


难得被夸,卜星文不知道自己打架的事自家哥哥知不知道,赶紧先卖乖为敬!


“营长亲临,三排蓬荜生辉!”边奉迎边为江一苇倒水双手递上,可以说是很怂了。


江一苇接过军绿色的茶缸,“你刚说你们连长虚张声势?”


卜星文用意念抽了自己两大巴掌,“我不……”话没说完,身体被人推到一边。


“那个同志,你去把你们连长叫过来!”江营长吩咐了句。


 


老六好巧不巧又接到了命令,应一声是后,立马跑出低气压的三排宿舍。


“二百个俯卧撑,今天你们佟连长如你所说,他做!但你们佟连长要是不如你所说,你做!”


卜星文张嘴连个是字都说不出来,因为他自认为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因为本来佟连长连看两次表就已经是赶时间了,但他尚且不知为什么赶时间,这倒好,自家哥哥穿着便装就完全印证了事实啊,这两位有外出活动。但关键是明明他稳胜的赌局,他也不敢赢啊!


就在佟连长被请到三排宿舍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一致担忧的看向他,而且各有各的表现形式。


“你宿舍查完了吗?”江一苇问的简单干脆,直接了当。


佟连长感觉气氛着实是反常,“我……可以查完了……也可以没查完,学长您、喜欢哪个答案?我求生欲还是挺强的……”


 


江一苇坐直了身体,对于喜欢环手靠立的人一旦坐正了、站直了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在佟钰认为这就是认真了,就像他哥哥佟臻看手表一样,因为这个时候绝对是一句玩笑都开不得。


“报告!正在查!请营长指示!”


江营长轻轻地靠到桌边,“好,那你继续!”


“是!”


佟连长出去后,原本已经做了三百个俯卧撑的小卜同志主动的迈出腿,就在宿舍的正中间俯下身体,虽然他们每天都是体能训练,但刚刚做三百个俯卧撑落了汗,就在他开始新的二百个俯卧撑起慢慢的越来越艰难。


宿舍里的士兵们看着自己的排长被罚,只能默不作声的熬着,偶尔观察一下他们平日少见的营长,一个个站得笔直,连眨个眼睛都很慎重。在他们心中,佟连长那个将门虎子到底本事多大还有待观察,但眼前这位大三上着学就被特种部队要走的实数罕见,而后毕业后还愿意下连队锻炼两年,第三年据说本来是某特种部队要人,他却选择了他们侦查营,有人说是因为于团长抢人,有人说是因为和佟连长关系好,还有人说就是工资尚可事少离家近,众说纷纭,但无论怎样,都是曾经在战场上真正杀过人、见过血的人,他们只打过靶子的不得不服。


江营长举着茶缸看到上面贴的名字不姓卜,就拿了那桌上另外一个姓卜的茶缸互相倒来倒去,等水温适中后,举起姓卜的那个茶缸慢悠悠的喝。


而姓卜的同志即便是有从小的武术底子,做五百个俯卧撑也已经算是很艰难了,做到最后他胳膊在打颤,身体也在抖,又出了一身的汗,即便如此,每个都标准到无可挑剔,不示弱,不放纵。


“报告……完毕……”卜星文起来时有些眩晕,声音也是虚弱无力。


江一苇看的明白,刚刚佟钰在他面前打混时两人有过眼神的交集,也就是说卜星文把活着的机会通过眼神让给了不知情的佟钰,自己选择了受罚。


卜星文明明站着俯视坐着的人,却在心中仰视。


江一苇也恰好抬头,起身走到卜星文面前,拍了拍他的肩,“君子慎独,不欺暗室。”


江营长走后,三排宿舍里一片死而复生的景象。


“哎我去!营长终于走了,老大,刚刚他老人家说什么暗示?”


小卜同志抹了把脑袋上的汗,“君子慎独,不欺暗室,就是说君子应该谨慎独处,在没人看到的地方也要像有人一样要求自己。”是在批评他因为猜到佟连长不检查就不严格要求自己、要求队伍。


佟连长查到卜排长的宿舍的时候,宿舍里地面反光,床铺整齐划一的立着豆腐块,所有人站一排等待指示。


佟连长点了点头,出了宿舍嗖——一阵风刮到一层,江营长已经在他宿舍门口转了好几圈了。


 


“磨磨唧唧的!你还吃不吃火锅了!你是指导员吗?我在这等着,你倒上楼上给他们讲政治课去了!”


佟钰在一阵数落声中把人推进自己宿舍,满楼道的数落他,他不要面子的呀!


佟钰进了房间双手掐腰,“营长您还好意思提指导员,我们三连的指导员在哪呢?我来了这么多天了,也没见着个人影儿啊!我愿意又当爹又当妈吗?”


“那你……指导员呢?”


“营长您日理万机的还不知道吧,他正办转岗手续,马上就成您的教导员了,我已经请不起了!”


“不是,给你们新配了指导员!叫甄越。”


“什么真月假月,劳烦您出去一下,我要换衣服了!”


江营长才被推进门,又被推了出去。


而楼道里不远走来一个拉着行李箱的青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斯斯文文的,看着有些修养,江营长看着人一路边看宿舍门牌边走,走到佟钰门口停下,江营长就在门边靠着,与之一笑。


“同志,这里是部队,请注意你的站姿,不要影响军容。”


江营长环顾四周,确认是在跟他说话,摸摸眼角,离开了墙边。


 


佟钰拉开门探了个脑袋,才要抱怨没换好衣服呢,正对上一抹文质彬彬的笑意,门嘭的一声关上。


江营长但笑不语。


拉着行李箱的人一脸蒙圈,转而看向江营长,“我是你们指导员。”


江营长礼貌点头。


指导员同志可能累了,坐在了行李箱上笑问,“你是三连的兵?”


江营长摇了摇头,“应该说三连的兵是我的。”


指导员同志略反应了一下,笑容逐渐的消失,他再次抬头看面前的人,锐利的眼神,不羁的神态,嘴角的一抹恣意随性的笑意,刚毅中渗透着柔情。


身体离开行李箱,这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指导员同志立正站好,抬手敬礼,“报告营长!侦查营三连新任指导员甄越,向您报到!请指示!”


江营长敛起笑意回礼。


佟连长在屋子里叮呤咣啷一顿乱收拾,其实他的房间还算整齐,就是自己的绿植都摆在另外一张床板上了,把东西挪到自己书架上再把另外一张床给人家擦干净,他才笑脸相迎的开了门。


有如井冈山会师一样热情地和新来的指导员同志握手,“早听说上边给三连新调来一位优秀的指导员同志,真的是幸会啊!”


“听说三连长年轻干练,幸会幸会!”


“哎小弟资历平平,以后还得向越哥多学习,还望越哥不吝赐教!”


装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江营长一脸嫌弃的表情,还越哥!这是忘了姓甄还是姓贾的节奏吧。


“相互学习,共同进步!”指导员同志谦虚的说,能把营长关门口的人他可不敢指教!


 


指导员同志是江营长要了资料跟信得过的朋友打听过的,二十五岁,原本在某海军营级单位任副指导员,军校专科生毕业,但不止于学,自修了本科,对份内工作也比较认真负责,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但比较稳当,江营长要求不高。


佟钰在宿舍里帮着甄越收拾东西,江一苇坐一边默不作声的等着,手机突然镇了一下,他打开收到了一条短信,上书简短十六个字: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意思就是看到高山就停下来仰望,看到德行高的就努力学习,虽然达不到那种高度,但内心会去向往。


“小钰,星文手机号码是多少?”


佟钰一愣,“诶?你们没……”


“是不是一堆3那个?”


“对!”


“好!”


江一苇也确实没特意存过卜星文的号,他默默存上,再看短信一笑,高山仰止,星文,你这是在道歉吗?


算是给指导员甄越接风,江营长请客带着他们去吃火锅了,起初指导员同志很拘谨,再搭着他上来指导江营长站姿的事有些小小的不尴尬,但因着他们起了瓶酒,酒劲儿一上头,什么营长不营长的,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儿不往心里搁了。


最后江一苇、甄越两东北爷们儿拼酒啥事儿没有,倒是佟钰小少爷观战的没心没肺的连喝带起哄架秧子的喝晕乎了,还想要喝呢,江一苇说换个饮料。


佟少爷也是听话,说想喝姜丝可乐,一问店里服务员,人说小店没有那玩意儿,江一苇操着一口东北话说,“那玩意儿好整,有姜丝没、有可乐没?”…服务员当即领悟!


任由着佟小少爷抱着一大玻璃杯姜丝可乐喝的满足了,江一苇才去结了账,临了了,佟钰又闹了一出找帽子。


“你出来就没带帽子!能不能像个人儿似的!”


江一苇满嘴的嫌弃,满眼的宠溺,甄越全程看在眼里,这决不只是单纯的同校的学长学弟关系吧。


“这呢帽子!” 甄越临出门还真随手带了个棒球帽。


佟钰接过帽子,“什么牌子的?”


江一苇忍耐到达上限,抬手!


吓得甄越赶紧把他们营长拉开,做到佟钰跟前,指着帽子上面的字念: 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辽宁舰!国产的!大品牌!限量版!


 


回了宿舍,佟钰坐在自己床上眼神儿飘忽,突然哐当一声站起来又摔了一跤,“晚上还有拉练,我先洗个澡去!”


被江一苇拽回了床上,“再把你给呛着!歇会儿吧你!”


佟钰僵直的身子一软,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脸无措。


江营长当即安排,“都是我的错,甄越,晚上拉练你来带,也正好让三连认识一下新任指导员,另外替我通知所有排长及以上职级今晚8点15营会议室开会,不得迟到、请假。”


“是!”甄越当即进入工作模式,敬礼后拿着要换的军装退出了宿舍。


佟钰看了看表,六点半左右,不敢正眼看自家学长,目光有些闪躲,脸颊有些发红,不知道是酒劲儿冲的还是羞愧了一小下。


“佟钰,你以后要么别喝酒,要喝酒你就给我控制在不耽误事儿的前提下,这次警告,如果有下次,你自己掂量着!”


佟钰闻言,盘着腿僵直着身板儿坐在床上不敢动,时不时心虚的抬眼看人。


江一苇见惯了佟小少爷无理辩三分那种张牙舞爪的模样,突然可怜巴巴的,在他看来还真是有点可爱,不过该教训还是得教训,“你瞅啥呢?我问你听见没?!”


面对着兄长足够严厉的批评,酒后的佟连长肩膀一颤,竟被吓哭了!!!低着头委屈得像个二十多岁的孩子。


这下给江一苇整懵了,拉来椅子,坐到佟钰床边,“咋地!我有那么可怕吗?”


佟连长扑朔着眼睛,挂着两行泪,“我大哥惯着我,我二哥疼着我,我三……不我亲哥宠着我,只有你老吓唬我!”


江一苇从没见过酒后吐真言的,今天算是见着了,他当然知道佟钰口中那些哥哥都是谁,但那个亲哥他尤为关心,“那你亲哥为什么要宠着你?”


“因为我妈说我还在肚子里的时候我哥他差点撞死我了……”


“我去!为什么撞你?”江一苇憋着笑问。


“因为我妈怀我的时候一直告诉我哥肚子里的是妹妹,后来有一天突然告诉我哥肚子里是弟弟就被我哥用脑袋撞了一下!”


江一苇皱眉,“哎呦那你活下来可真不容易呢!”


“所以只有你打我……最狠!”


江一苇认真点头,“我改!”


“那……”


“行行行,小钰,咱先躺会儿,再过两个小时咱们营还得开会,所以我一会儿先去给你煮一杯浓茶,你现在要紧的是休息,行不?”


“行。”佟钰咕咚躺下,自己给自己盖上被子,看着江一苇出了宿舍楼,闭上了眼睛。


 


江营长出门以后那个止不住的笑啊,就差没笑晕在回自己寝室那几米远的路上,笑完才注意到他门口有个人正看新鲜景儿一样看着他,他定睛一看,“星文?”


卜星文三步并做两步到自家兄长面前,“哥您怎么这么开心?”


江一苇并不答其所问,“卜星文!向后转!”


小卜同志不名就理,但还是向后转身,背对着自家哥哥了。


江一苇抬腿就照着人身后踹了一脚,猝不及防的把人踢翻在地,“你本事不小啊,在我的营里聚众斗殴!”


卜星文疼的眼前一黑,不敢在地上摊着,赶紧爬起来站好,“哥!不是!”


“废话!转过去!”


卜星文急的要哭,却不敢违逆,只好又转过身,不出所料的,身后又挨上了一脚,“你再说一个不是我听听!”


又一次被踢倒在地上,眼睛里冒了星星,又一次紧忙爬起来站直,“哥,您……饶了我!”


江一苇哼了一声,“你找我有事?”


卜星文见自家兄长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揉着身后恐怕被踢肿了地方,“是……有事!”


“什么事?”


“什么事来的!”脑子一阵短路,“哦对!跟哥借用一下外网,我定张机票。”


江一苇想起来让佟钰给眼前这位帝都来的爷安排休假的事儿,搂过人肩膀,“嗯!好说,走我顺便交代你点事儿!”


卜星文进屋用自家哥哥电脑看航班,江一苇去柜子里翻茶叶,回到桌边某位坐着的同志抱着电脑蹲在了椅子边。


“给你怂的,疼的都坐不下了吗?”


某位同志干净利落选定一张周三早上五点多的机票大功告成,“哥您下多重的脚您心里没数吗?这要是怀上的都得流产!”


江营长伸手拿起自己的笔记本,手一挥指向门口,“把门带上,谢谢!”


这就下逐客令了,卜星文伸手要去摸自家哥哥的电脑,“哥您这怎么话说的,我还没退出页面呢!”


江一苇把电脑扔桌子上,“怎么着?你还怕我劫你的机不成?你什么信息稀罕?身份证号?110102199……”


卜星文一拱手,“得!回见吧您内!”


若非亲眼目睹,凡事卜星文荼毒过的军事片区恐怕任谁也想不到惜字如金、孤淡得甚至有些凉薄的卜少尉竟会京腔京韵的耍得一手好贫!


 


江营长出门以后那个止不住的笑啊,就差没笑晕在回自己寝室那几米远的路上,笑完才注意到他门口有个人正看新鲜景儿一样看着他,他定睛一看,“星文?”


卜星文三步并做两步到自家兄长面前,“哥您怎么这么开心?”


江一苇并不答其所问,“卜星文!向后转!”


小卜同志不名就理,但还是向后转身,背对着自家哥哥了。


江一苇抬腿就照着人身后踹了一脚,猝不及防的把人踢翻在地,“你本事不小啊,在我的营里聚众斗殴!”


卜星文疼的眼前一黑,不敢在地上摊着,赶紧爬起来站好,“哥!不是!”


“废话!转过去!”


卜星文急的要哭,却不敢违逆,只好又转过身,不出所料的,身后又挨上了一脚,“你再说一个不是我听听!”


又一次被踢倒在地上,眼睛里冒了星星,又一次紧忙爬起来站直,“哥,您……饶了我!”


江一苇哼了一声,“你找我有事?”


卜星文见自家兄长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揉着身后恐怕被踢肿了地方,“是……有事!”


“什么事?”


“什么事来的!”脑子一阵短路,“哦对!跟哥借用一下外网,我定张机票。”


江一苇想起来让佟钰给眼前这位帝都来的爷安排休假的事儿,搂过人肩膀,“嗯!好说,走我顺便交代你点事儿!”


卜星文进屋用自家哥哥电脑看航班,江一苇去柜子里翻茶叶,回到桌边某位坐着的同志抱着电脑蹲在了椅子边。


“给你怂的,疼的都坐不下了吗?”


某位同志干净利落选定一张周三早上五点多的机票大功告成,“哥您下多重的脚您心里没数吗?这要是怀上的都得流产!”


江营长伸手拿起自己的笔记本,手一挥指向门口,“把门带上,谢谢!”


这就下逐客令了,卜星文伸手要去摸自家哥哥的电脑,“哥您这怎么话说的,我还没退出页面呢!”


江一苇把电脑扔桌子上,“怎么着?你还怕我劫你的机不成?你什么信息稀罕?军官证编号?身份证号?”


卜星文一拱手,“得!回见吧您内!”


若非亲眼目睹,凡事卜星文荼毒过的军事片区恐怕任谁也想不到惜字如金、孤淡得甚至有些凉薄的卜少尉竟会京腔京韵的耍得一手好贫!


 


第三日的黎明破晓前卜星文在最后一分钟踩着点坐上了飞机。


自飞机升空后的第一时间,他就迫不及待地带上耳机,恨不得把他喜欢的那些歌全部听个遍。


直到七点半空乘人员开餐问他想喝什么饮料的时候,他才出于礼貌,舍得暂时摘下耳机示意橙汁。


而他里边靠窗位置蒙着脑袋睡觉的同座男人也终于抻开衣服清了清喉咙,一胳膊放荡不羁地压着卜星文的肩,极其随性地说:“就跟他一样!”


习武之人都有下意识的条件反射,而令卜星文不爽的是他的下意识被那胳膊生生压制住了发作不得!卜星文目光凌厉的挑人一眼,“放手!”


空乘小姐姐强露笑意,为里边座位上的男人双手递橙汁,男人一手攥着卜星文肩膀,一手笑脸迎人地接了橙汁点头致谢,待小姐姐推车后移以后才松手。


卜星文盛气逼人,“首长同志自重!”


被尊称首长的男人喝了口橙汁润了润嗓子,“我仿佛记得你应该叫我一声——师父?!”


小卜同志不觉一笑,心想自家哥哥是没劫他的机,倒是直接把他给卖了!


“卜星文!我命令你跟我唠嗑!”


卜星文神情恢复一贯的淡漠,唠嗑?他想他们连长平日里那句骂人的话最适合:“莫挨老子!”


“优秀!”那个三十上下的首长笑的似邪似痞,“佟钰就是这么带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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