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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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琉璃·往昔》​(陈文番外.下)

“合适合适!教员体谅,我坐久了难受!”

​陈文扬起眼睛,看向张蔚一脸堪忧,想笑又只能憋着。

“报告!”​

张蔚队里的二把手薛同起身,“我看方案的人员变更,就想请问陈文同志,你取代队长,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自认为实力高于队长?”​

陈文​起身,“这是一个负责任的提问,”转而对张蔚说,“那不如张队,我们重机房比试一场吧?”

张蔚原本也是站着,两人平行对视。

张蔚摆摆手,“不比了,我认输。”​

陈文点头坐下,他也知道七年断层,张队输是必然,但不比完全是因为教员他老人家下手重,坐不下的。

队员们一个个默默无语,但都很诧异,他们队长,竟然也有不战而降的时候。

“我看张队还是应该当着队员的面,全力以赴的跟陈文比一下,以安队友之心。”黎教员说。

“我没有ID!”张蔚说。

“用我的。”

一间空无一人的重机房,科技感强烈,黎教员打开设备,正向投屏一开,堪比现场直播,队员原本要搬椅子坐一排围观,黎教员却说,“看电影啊你们?结束战场,三分钟的事儿。”

七名队员齐刷刷立一排,张蔚坐下的时候眼前一黑,隐忍喘着气调整呼吸,慢慢缓过来,额头冒了汗,陈文虽然淡定的坐下,但心脏有点不好了,教员说——三分钟结束战场?他战术布局也得至少一分半钟吧…

真正开战的时候,张蔚想早点起身,陈文又想早点拿下,两个人互不退让。张蔚不愧是战术队长,四十五秒做好布局,陈文棋逢对手,上来就慢了一步,大屏幕上,是张蔚兵贵神速的打法,陈文倒也能四平八稳的阻截,三分钟过去,陈文才压制住敌方,开始进攻,张蔚又顶了将近两分钟,最后因为对新的科技设备两眼一抹黑输掉了演习。

陈文一赢,即刻点击结果报告,一看,用了四分五十二秒,起身小心看向他的教员,他的教员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投屏。

一排站的板正的队员还没来得及给他们队长加油叫好,陈文就两分钟内反转赢了演习,一个个当场傻眼。

张蔚挥退队里的人,等人都出去了,赶紧起身,“教员,你真的一点也不心疼我!”

黎春刚一笑,压根儿不当回事,“你可以啊,坚持了小五分钟,我倒是低估了你!”

张蔚一听他亲教员夸他,激动得差点没摔一跤,“有教员一句‘低估’,我这辈子没白活!”

黎春刚也懒得听张蔚的,侧过头问陈文,“又或者,是我高估了你?”

陈文向来是个话少的,他拨开腰带的扣,伸手利落的拽出腰带递到黎春刚眼前,“我没达到教员的要求,该打。”​

张蔚看着皮带退了一步,“陈文,你是不是在羞辱我?”​

“没有,张队。”​

黎春刚点着腰带压下去,陈文双手自然放下,“教员不打了?”

“累了,”​黎春刚是真的累了,他这两个学生让他心力交瘁,“记着你欠我这顿打,执行任务回来,主动来还,能做到吗?”

陈文手握着​皮带,攥得很紧,像是考虑良久,勾温和的笑了,“能!”陈文的笑温和恬淡,有让人安心的力量。

黎春刚手放在他的肩上,欲言又止,他这两天跟张蔚折腾确实是累了,留下两位学生大眼瞪小眼,自己去——睡觉了。

“张队跟我来办公室吧,我帮你上药?”

​“你行吗?”

“要不咱们去医务室?”​

“那去你办公室。”​看到或者说是听到他被教训的只有陈文,张蔚可不想丢人丢出十万八千里去。

​陈文的独立办公室不大,东西也不多,空间简约整齐,他自抽屉里拿出小药箱打开,等着张蔚。

“你这配套设施够齐全的,也不少挨打吧?”​

“传说天字一号是一位严苛寡语的硬汉,现在看来,话多了点。”​

张蔚也不知道平常自己能用眼神或者手势​就绝不用嘴的今天这是怎么了,“陈文,你这次未必能活着回来,我奉劝你早做准备,甚至写好遗书!”

​“所以,张队骗教员说是给新人练手的,教员又怎会低估一个您这级别所要的练手的新人,教员一无私心,张队却还非得玩个套路,是想我万一有个好歹,怨也怨不到不知情的教员身上?那还真要谢谢张队您,为了维护我们师生的情分所付出的自以为是的用心良苦!”

“你倒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张蔚所有的心思被陈文分析出来没有愠怒,倒是打心底不愿让陈文去冒这个险了,他怕万一人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对不起自家教员,也再难遇到这么别致的人。

陈文把话说开也就揭过了。开始鼓弄手里的东西。

“陈文,我发现你这给人上药的准备也是轻车熟路……”

“请吧,张队。”

而后的几天,整个任务所属人员都在认真训练为任务做万全准备,协同作战工作基本接近尾声,一行人转站到了任务地提前进行勘察,并没有什么危险信号,只是当天晚上回营的时候,天气不太好,刮起了强烈的大风。

张蔚的宿舍在三层还有个小阳台,陈文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张蔚见人独处本无意打扰,但外面的风刮的实在是大了点。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说的难道是陈师弟?”张蔚为人披上一件军外套。

陈文拽着背上的外套,回身就抬腿踹张蔚,“张队怎么说话呢?”

张蔚躲过,“刚刚临风而立时还宛若一株幽兰,这怎么说动武就动武呢!”

在和陈文训练接触这几天,张蔚的队员在他不作为的情况下,明里暗里都有不服挑战的,但又都被陈文明里暗里化解了,如此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的人才也是难得。

“如果明天能回来,你愿意来我们队吗?”张蔚伸出手相邀,还不忘自荐一番,“我们队可是西南猎鹰战区封神级的!”

陈文点头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伸出手来,就在张蔚准备和人握手的时候,手被陈文打开!“我倒没看出来,你敢跟教员抢人啊?”

封神级的队长咬牙切齿,“陈文!平日都是别人想进还得看我意愿呢!”

陈文没有搭话。

“那如果明天——回不来了,无悔?”

“你是在折辱我从军六年的觉悟吗?”说着把军外套盖张蔚脑袋上,要进宿舍。

“无憾?”张蔚拿下衣服拦住人的去路追问。

陈文驻足,“遗憾嘛?”

张蔚挥手阻止陈文言语,指了指自己,“不要告诉我你有幸跟我!一起并肩作战,你还有遗憾!”

“可惜你不是他……”

张蔚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张蔚从陈文眼睛里,看到了春风化雨的宠溺。

任务执行布置的时间是翌日清晨的四时三刻,陈文这前一夜一直不合眼,张蔚看着漆黑宿舍里陈文那边红的绿的仪器的亮光以及暗夜里类似于专注冥想的坐立在床上的人,宽慰说:“不紧张!”

“嗯。”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他躺下合眼。

直至凌晨一时,陈文下床开灯,张蔚才进入深睡眠状态因人靠近下意识警惕性极高的坐正身体,“陈文!”

“报告张队!我们的任务需要提前行动!”

“你解释一下?”

“我们线路测试时间是凌晨四时三刻,如果等到那时恐怕就来不及了,白天我们勘察地形的时候,我发现那些代修的线路根本不是人为破坏,基本可断定为被蛇缠绕阻断的,我和教员监控观察,就是即将到来的某一刻。”

“也就是说, 我们现在整队潜入,待敌方有所行动,我们外围包抄!”

战术上张蔚带队,黎春刚自然放心,但网络攻防上,黎春刚和陈文明白什么时候才是最佳的时机,十三条线路遭到破坏,这就需要上百处程序,一处不容出错,外加深夜天黑,这一战注定张蔚的队伍胜算几率为百分之百,而陈文活下来的几率倒是渺茫。因为张蔚包抄了敌方未知人数,而陈文必须深入高压线路处,被敌方包抄,且为靶心的位置。

那夜黎春刚和三名备战人员在电子室煎熬着,因为敌不动,我不动,我方绝不做最先攻入敌方的举动,而敌若动,我方当即会迎战,拦截加破坏。

其实张蔚是什么样的人物陈文知晓,这样的人来求助恩师,可见任务的艰难程度。

“报告!黎教员,破损线路逐渐修护中!”

战斗开始了!

他们数秒看着电路被缓缓修好。

“报告!黎教员,破损线路修复完成!现在我们进可攻,退可守!”

“随时准备作战!”陈文顺利完成了他该负责的任务,黎春刚语气里还听不出欣喜,但他内心涌动着说不出的悸动。

这是黎春刚唯一不想作战的一次,因为上级一但发出作战指令,说明张蔚那边确定交战,而陈文就是最危险的靶心位置,目前看来陈文修复线路进展顺利,此时黎春刚打内心不希望这网络战启动。

可是这一想法只是一念,他们电子室的门就被打开,进来了一位大校级首长。

黎春刚带头起立待命。

“同志们,战!”

黎春刚最怕听到的,既没能和平解决,那陈文他……但负责支援的他知道此时不该问的不问,如果真是最坏的结果,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完成他未竟之志。

​这一场网络支援战,他们仅用了不足二十分钟,让敌方的系统两年内绝无重建的可能!只是余下的二十八天消息封锁期,黎春刚过的是度日如年,直到第二十九天,张蔚带队来他们支援单位合盘,依然没见到陈文。

​张蔚见到自家亲教员抱上人去,在其耳边压低声音问:“教员答应过我,等这次任务结束,把陈文给我,可不能食言了!”

黎春刚​多日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人还活着他欣喜万分,但就是想踹张蔚两脚发泄一个月以来忧虑的情绪,虽然他知道张蔚是想宽他的心,“他人呢?”

“他在省军区总医院,教员自今日起,都可以去看他了。不过,他最近闹情绪,还请教官多疏导。”

张蔚带的一队和黎春刚带的三人,在会议室做总结分析一结束,黎春刚把手中的笔摔在桌面上,差点没把张蔚吓出心脏病。

​据张蔚一语带过的陈文受伤原因,简直可说敌方阴毒之极,他们人到不了的悬空高压线上,竟然放细长的毒蛇,用蛇缠死线路,深山老林的夜,乌漆麻黑,即便有军用手电筒,也难防。看现场狼藉的照片,地上一地的被匕首分尸的蛇身,令人汗毛耸立,黎春刚不知道陈文是如何在被咬伤后坚持了半小时时长高空修护好线路的,也不知道张蔚一队是如何保护那个靶心位置的陈文,把敌方的人清理掉的,他只觉得惨烈,以及欣慰于还好都活着。

​而闹情绪的陈文在被救活过来以后,每天在医院里吃的好喝的好,虽然大部分都怎么吃进去就怎么吐出来了,但每天作息规律,心情也还看上去不错,还是会对身边的医护人员礼貌和暖暖的笑,多了些书生意气,隐了些挥斥方遒。就是整个人一个月内清瘦了不少,脸一瘦,眼睛如深潭,睫毛也好看,眼神干净清澈,显得五官清秀俊美了许多!

​当‘天字一号’的队员们来看陈文的时候,人正在病床上抱着保温杯喝水,“你们来了。”

闹情绪的人不悲不喜,打了招呼,继续灌水。

队员们站齐,“副队长好!”​

“咕咚!”​陈文耗尽了毕生教养,才把水生吞活咽下去没有喷出来,“咳咳~”

​张蔚安排的排面,最后一个进门,“陈师弟往后就是我的人了,教员已经答应了!”

陈文听这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张蔚的一排人站得像堵墙,“诸位,麻烦让一让,你们挡了我窗户的光!”​

一排人齐刷刷退到一边,陈文见光活,脑子才开始转起来,“副队是个什么职务?”

​张蔚一屁股坐陈文床上,“职务暂且先是指导员。当然我这职级教导员跟我更配,不过你的年龄还差点事儿,你说是不?”

“岂止差点事儿,那差个十年八年呢,不过谢谢张队美意哈,我志不在此。”​

“副队,您就答应我们队长吧,您看我们队长平常不爱说话,但跟您这话有如涛涛江水,是吧!”

“对对对!”队员们应和。

“我知道你志在哪里,佟臻!对吧?”​

“这是教员他……告诉你的?”​

​“是你昏迷期间叫的名字,我一直纳闷这个‘童真’是什么意思,问了教员明白了。”

“对!所以张队就别惦记我这病榻之躯了,让您费心了!我志不在西南,而在东北。”​

“那倘若,我把东北的姓佟的,收入麾下?”​

陈文扣上杯盖,“张队想强抢豪夺?”

“于瀚海我熟,他的兵我还是可以染指一二的。”​

“首先,你们不相隶属,第二,或许张队拗的过于瀚海,但佟臻若是不愿意,你动不了他!”​

“那不全在你?”

“我不会左右佟臻的意愿!”

​队员们屏住呼吸,还从来没有人说他们队长做不了什么事,看着床上的两尊神电光火石的较量,他们纷纷退出门。

床上两人互相压着火,突听门外队员们跟人打招呼,“黎教员,在这边!”

张蔚突然想到,“我记得陈师弟还欠着教员一顿罚呢吧?”​

陈文呼吸一滞​,一想到张蔚被打的惨不忍睹的伤,连忙伸手够腰带,手忙脚乱的藏,藏被子里又被张蔚拽出来,陈文又抢过来藏枕头底下,张蔚听闻脚步声近了,才没再和人计较。

​陈文靠在枕头上坐好,心想这得乖觉一点,争取少挨骂,别挨揍!

听到开门声张蔚还没来得及起身恭迎自家亲教员就被人直冲冲的上来扒拉开,陈文还在低头酝酿情绪,“让教员担心了,对不——”

“岂止!”

这声音是?!陈文身子僵直,一抬眼,还真是!

“大哥,你怎么……怎么……”

对方眸光微凝,一抹锐气邪痞的笑意从唇角漾出。日光洒在那人肩头,流光中的他,有些不真实,看脸色,难以臆测其心思。

​“听说你遗书上紧急联系人写的是我叶清晏的名字?怎么?你有遗产留给我啊?”

“我没写过遗书!”​陈文矢口否认,但看到后进来的黎教员,他突然想到还是在校期间,有一堂半真半假的课上,他随手写的半真半假的东西。

张蔚听着这话甚是来气,“我说你这个做大哥的怎么说话呢!你知道我们军人写遗书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

叶清晏扬手制止对方,“我不听!”

陈文能看出来叶清晏憋着火呢,他大哥的脾气那要是压不住了,他现在这个病弱之躯可承受不住!而张蔚也不是个好惹的主,陈文望向门口的教员,眼神中带着祈求。

黎春刚走到陈文面前,抚着他的肩,陈文红了眼睛,他们不需要说什么,都明白。

“你们聊。”黎春刚示意张蔚出去。

叶清晏颔首,躬身一礼目送黎教员二人。待病房里就剩两个人,扯过一把椅子坐下,为陈文切脉。

“五脏六腑都极大受损,你这是经历了什么人间疾苦?”亏得叶清晏还能维持身为医者临危不慌的职业本领,还能面不改色的开玩笑,淡化病情的严重性。

“哥,我……”

“怎么了?”

“我不想再当兵了!”

陈文低头,说出这样的话,陈文感觉到心脏猛烈的撕扯感,他记得从哪听过:脱掉军装,就如同剥掉一层皮,他现在感同身受。

叶清晏抬起陈文的脸,“你再说一遍!”

陈文咬着内唇肉几乎咬出血来,仿佛肉体上的痛能够麻痹心上的,“我要申请转业!”

叶清晏挑起嘴角,带着怒气一巴掌甩陈文脸上,打的陈文差点掉下床去,微微颤抖着身子不敢再说话。

“扯淡!你服役满两年了吗!就敢说出转业两个字!就算你成功申请下来,你一个连级干部转地方降半级的话,还不如一般科员,这就是你的心比天高?”

“出去了我就不会再进编制内。”

“那你想干什么?”

“我没想过,我倾向教育类。”

叶清晏火早就压不住了,他去门口把门锁了,就在找趁手的东西,​陈文知道兄长要教训,主动把藏着的皮带拿出来,叶清晏毫不客气,接过来指着地面说:“下来!”

陈文踏上拖鞋,俯身趴到病床上,脸上还发麻的疼,身后就挨了狠狠一皮带,病了以后他对疼痛异常敏感,此刻疼的他眼泪憋在眼眶里。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因为我……选择放弃!”

“啪啪啪!”连着三下砸在肉上,隔着病号服都疼的陈文在床上辗转难耐。

“如果真的是因为你放弃你就根本不配我动手,我打你是因为你不跟我说实话,你跟我这扯谎是赌我医者仁心看你这样不舍得动手是吗?”​​叶清晏的皮带在陈文的腰际点了点,“褪了!”

陈文闻言一片慌乱,全然不顾以往的规矩回身跪抱在叶清晏大腿上,“大哥……别!”

叶清晏把皮带扔床上,“跪我脚上了!”

陈文这才缓缓扶着床边起身,苦着脸说:“地上凉……”

叶清晏被气笑了,坐回椅子上,“念在你是病人,我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我奉劝你珍惜!”

“我的主治医师说,我这个病好起来没有个十年八年怕是养不好的,我不想在部队里这样活着。”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我要了解你的病因,你方不方便说?”​

“需要请示上级。”​

“上级哪位?”​

“就是刚刚站在这的那位首长。”​陈文指了指刚刚张蔚站的位置。

叶清晏向椅背上一摊,“我嘞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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